凡是自以為是真理化身別人都是殘缺者,大都是自我殘缺。大凡有些理性思維者,是絕對不會自以為是真理化身而別人都是殘缺者的。因為人人都不可能成為真理的化身,人人都是自我殘缺者。如果有人非得如此認為,那就只能歸于理性思維者之外了。與無理性思維者爭論,甚至是討論,都無必要。
中醫(yī)學的感性色彩非常濃,這是它自身特點所決定的。但對于中醫(yī)學的討論卻必須遵循爭論和討論的一般性原則:理性思維。同時又不能不兼顧到它本身的感性色彩。
堅持理性思維,首先體現在對任何中醫(yī)都必須認同和遵守的一般性原理的共同認識上。這是決定你是否是作為一個中醫(yī),或者具有合格中醫(yī)思維的愛好者的資格來參與討論的前提條件。這樣的基礎認識都不能統(tǒng)一,則討論必然不能展開。當然,跨學科的討論另當別論。如非中醫(yī)但具有嚴謹理性思維者參與中醫(yī)討論,其討論資格是毋容置疑的。中醫(yī)也歡迎這樣的人來參與討論。
其次,體現在對各流派不足之處的批評和自我批評上。既然人人都是自我殘缺者,那必然不可能是全部真理的化身。自我批評是建立在對自我殘缺的清醒認識的基礎之上的。不識廬山真面目,只緣身在此山中。很多來自流派外部的善意提醒,甚至非善意的批評,與其把它看做是對本流派的不尊重甚至是惡意的攻擊,不如把它看做是對本流派自我殘缺認識的促醒劑。只有這樣,才是一個具有理性思維者應有的本色,只有這樣,本門派才有可能進行深刻的反省,才能更好的自我批評和不斷地自我完善。善于自我批評和自我完善的門派必然是勇于面對質疑和挑戰(zhàn)的,并且大度包容,善待一切批評者!
中醫(yī)任一門派的獨到和特色,都是以臨床療效為依據的,也是被人尊重的理由之一。這一點,相互之間心知肚明。一個流派能生存和發(fā)展,必然有被尊重的理由,否則就很難生存和發(fā)展。任何門派的不足必然體現在臨床療效上存在不足。一般公認這種不足不影響對此流派的尊重。所以,客觀上講,只要是能很好地生存和發(fā)展的門派,其被尊重和不足是必然存在的。而且好的門派的師生必然對這種被尊重是充滿自信的,這種自信來自于較多的臨床療效。一定程度上來講,已被公認。這樣的前提下,對任何質疑和批評必然可以坦然面對。否則就是不自信,反而讓人覺得已有的被尊重都有值得懷疑的地方,理由就是:你不夠自信。 師尊與術尊不能混為一談。有些人不明白這一點。青出于蘭,何能勝于蘭?必然是尊重學術真理在前,才能在學術上超過老師,難道只要對老師的學術提出質疑和批評就是對老師不尊重嗎?人說名師出高徒,我說明師出高徒。因為老師也是人,人無完人,你要否定老師的學術思想,必然他也會有一時的不理解,不高興。但反過來講,哪個老師不為自己的學生超過自己而更加感到高興和自豪?那當時的些許不尊,都如煙云消散,又算得了什么?那些把師尊和術尊混為一談之人,要超過老師,實屬不易啊。
其實,真正的師尊,可以這樣來理解:一日為父師,終身為父。那么,你的父親是個非常完美的人嗎?他的缺點他的不良嗜好你也應該不假思索一概尊重嗎?比如你認為在不恰當的場合抽煙是一種不尊重人的行為,而你父親抽了,請問你選擇尊重規(guī)則還是尊重父親?所以,師尊和術尊大多數情況下是不一致的。明師尤其知道這一點,明智的學生更加需要知道這一點。
一個批評者,可能來自于本門派,可能來自于其他門派,也可能是無門無派人士。有一點可以肯定,他必然是被批評門派的熱情關注者,或者更可能是該門派理論的實踐者。正是在關注或實踐中碰到了問題,產生了疑惑,才提出質疑和批評的。請問,這對于該門派來說,究竟是利大于弊還是弊大于利?如果認為是前者,那必然是海納百川,對門派的生存和發(fā)展是非常有利的。如果認為是后者,那就拒之門外,聽不到任何質疑和批判的聲音,造成的結果當然是智者自明。也就相當于說,這個門派自認為是理論完美,沒有不足,無須別人說三道四,無須完善無須批評和質疑;氐筋}頭,只能說明此門派本身也是自我殘缺的。
為什么還要兼顧到中醫(yī)學的感性色彩呢?一是中醫(yī)大多有個相對感性的腦子。爭論或討論過程中難免說一些不理性的話,既然是大家共有的特點,就應該相互諒解,別人的缺點往往也是自己的缺點,何必耿耿于懷?二是基于個人臨床經驗得出的結論大都還停留在感性認識的層次上,具有個體化的感性色彩。沒有親身體驗的人,而且越是不尙空談尚實證的人越是不能被說服。往往與你爭論的最激烈的,恰恰是最重視你的經驗的。嘴上也許不認可,心底想的卻是有機會一定試試,驗證驗證你說的是否在臨床上可行。很多時候,爭論或討論的意義和結果不能在表面上加以體現,對各自所取得的收獲也不在此時此刻。
所以,醫(yī)學的爭論或討論,在明晰這些前提的情況下,完全可以存在,也必須存在,才能使大家共同學習共同學習和提高。關起門來對風聲雨聲雷聲罵聲充耳不聞的做法是不恰當的。新年首文,與同道共勉。祝大家新年快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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