醫(yī)患雜談:低熱

低熱——取法甘溫，別辟蹊徑低熱，此指原因不明而經抗生素治療無效的病證。中醫(yī)書籍中，多見甘溫除大熱一法，而這種方法尚未載入教科書。已故蒲輔周先生曾有甘溫治熱之經驗談，也就在那個年代，醫(yī)者治低熱也取法甘溫，別辟蹊徑，同此思路。
　　20世紀40年代以前，肺結核病流行，那時還無有效的抗癆藥問世，結核病人表現(xiàn)出的中毒癥狀大都有陰虛火旺表現(xiàn)，兩顴潮紅，日晡潮熱，自汗、盜汗者甚多，當時用的滋陰清熱等法，其中有些藥味經現(xiàn)代藥理實驗證實，有抗結核桿菌作用，所以有效。醫(yī)者從伯父侍診習醫(yī)3年，看到伯父治低熱，用養(yǎng)陰清熱法；對無陰虛癥狀的，用和解營衛(wèi)法。
　　后來又在伯父給病人所開的處方中，見到用“補法”來治低熱。他從醫(yī)10年以后，在1944年，鏈霉素發(fā)明了，結核病有了特效藥。以后，感染性疾病的治療，也相繼有了新的、有效的抗生素問世。西醫(yī)的抗感染治療進展很快，一般不明原因的低熱病人，不再是表現(xiàn)為陰虛火旺或骨蒸潮熱，而表現(xiàn)為疲勞煩悶。對于這一類低熱病人，王任之認為是陽、氣之不足，而采用了甘溫除熱法。這類病人大多是在暑熱天氣時低熱明顯，恰是“暑傷氣”的表現(xiàn)，熱天用溫熱藥而有效，恰又佐證了病機在氣血之虛，屬于“虛熱”，從而為虛熱的治法添具一格。
　　[案一]丁某男　33歲　8月21日　出現(xiàn)低熱37.3℃一37.7~C已經兩月余，自覺頭昏，大便微溏，日或二登圃，遇風毛聳，脈濡弦。姑以調和營衛(wèi)為治。
　　綿黃芪10克全當歸10克生白術6克茯苓9克川桂枝4.5克　炒白芍6克　青蒿10克　炒香白薇6克白扁豆9克炒陳建曲9克甘草6克淮小麥30克小紅棗lO枚二診9月4日　藥后低熱時有時無，大便仍日二登圃，時有便溏。守原方加減。
　　綿黃芪lO克全當歸10克生白術6克茯苓9克川桂枝4.5克炒白芍6克甘草6克淮小麥30克小紅棗lO枚桑螵蛸9克蘇芡實lO克金櫻子10克煅龍骨、牡蠣各12克（先煎[案二侄某1978年6月11日　近年來低熱纏綿。自初夏起迄至秋深，上午輕下午重，人夜亦難退，遇風形寒，汗出不揚，掌跖內熱，形瘦神倦，膚色萎黃，少食懶言，口中無味，脘脹便溏，舌苔白而微膩，脈濡弦而數。血壓.7／6.7kPa（80／50mmHg)。治以養(yǎng)心安神，甘溫除熱。
　　制黃精30克淡附片10克　綿黃芪lO克　全當歸克北五味子3克　陳皮6克炙雞內金10克川厚樸花克甘草3克淮小麥15克小紅棗5枚佩蘭葉9克本方服30劑，低熱告平，神倦改善，胃納見增。以后年初夏起，仍照本方略作加減再服，低熱未再出現(xiàn)，體質亦漸形增強。
　　[案三盛某女成年　1980年12月20日　低熱纏綿已久，曾住院治療�，F(xiàn)午后仍有低熱，一直在37.2℃。
　　。5℃之間，先覺形寒，繼而發(fā)熱，肢骸略感酸楚，納谷尚可，但不知馨，大便欠調，或先硬后溏，或數日一更衣，面黃欠澤，神煩易怒，脈濡緩。營衛(wèi)失調，姑從養(yǎng)心脾、和營衛(wèi)為治。
　　綿黃芪10克全當歸10克生白術6克茯苓9克川桂枝4.5克炒白芍6克　炒淮山藥lO克炙雞內金克炒谷芽12克　炒陳神曲10克　甘草9克　淮小麥克小紅棗10枚二診12月27日　服藥3帖后體溫即趨正常，迄今未再出現(xiàn)低熱，食略知味，精神較振，惟面黃不澤，脈濡緩。
　　守原方加減。
　　綿黃芪10克全當歸lO克　生白術6克　茯苓lO克川桂枝4.5克炒白芍6克甘枸杞子10克　女貞子克甘草9克　淮小麥30克　小紅棗lO枚　炙雞內金克炒谷芽12克按：低熱，臨床上較多見。以往從陰虛低熱為治的較多，蓋與過去的肺癆病人多，肺癆病人又多表現(xiàn)為陰虛火旺征象有關，因為那時還沒有有效的抗癆藥。后來的患者，因有了抗癆的特效藥，所以就很少有包括“潮熱”癥狀在內的陰虛火旺表現(xiàn)。
　　有因營衛(wèi)不和而產生的低熱，用調和營衛(wèi)法往往短期可已，不會持久纏綿。營衛(wèi)不和的患者，又經常挾有衛(wèi)陽與中氣皆虛的表現(xiàn)。所以，在調和營衛(wèi)的藥之中，亦常伍有甘溫之品，如黃芪、當歸。
　　醫(yī)者觀察到，低熱病人多因過度疲勞，中氣損傷，或素體脾、腎不足，脾陽下陷，以致消化不良，大便不實，氣虛不固；或以肝失條達，而致肝、脾不和，脾虛失運，納呆昧淡，夜難安寐，寐又多夢；或因營養(yǎng)不良，營血不足，表衛(wèi)藩籬失固，而致遇風毛聳，鼻塞骸楚，神倦懶言。西醫(yī)檢查，不少低熱病人，“求因”就是困難。病因找不出，甚至一拖就是幾年，一到氣候炎熱輒即發(fā)作，或雖非夏季，一旦勞累也會出現(xiàn)低熱，病雖小恙，然病人確實痛苦。
　　醫(yī)者認為，“正氣存內，邪不可干”，“邪之所湊，其氣必虛”，“陽氣者，煩勞則張”，根據《內經》的原文，這個“煩勞則張”，實在就是陽虛，而且這個陽，主要是指中焦脾、胃之陽，也就是一般所謂的中氣、中陽，病程久而體質素弱者，還可以有腎陽虛的癥狀出現(xiàn)。他常選的方劑是：桂枝湯、補中益氣湯、當歸補血湯、甘麥大棗湯，間亦參入青蒿、白薇、糯稻根須等清熱藥。脾虛納呆，苔膩便溏的，常加用自扁豆和中健脾化濕，建神曲消食健脾，雞內金健脾胃消食滯，佩蘭葉醒脾化濕，川厚樸花理氣寬中、芳香化濁等以增強調運中焦的功效。侄某一案，用了制黃精、制附塊，既因為陽虛表現(xiàn)較甚，還因為血壓偏低，這是當時有人提出的“穩(wěn)壓湯”。這幾則案中，沒有用升麻、柴胡，并非醫(yī)者不用這二味，侄某案以后的加昧中就曾出現(xiàn)，其他治陽虛低熱案中亦常有伍用。
　　醫(yī)者治低熱，多用甘溫一法，除上舉方藥外，還常加葛根一味，實是升麻葛根湯化裁而出，還有葛根湯的點撥。至于低熱退后的調理，偏重于氣虛者，可溫之以氣，偏重于血虛者，可補之以昧。并囑患者需注意勞逸結合，冬令調理，以免耗氣傷真，來年再發(fā)。